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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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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從發絲空隙間透出來的眼鼻,許久後,伸出手,替她將溜下來的發絲挽回到耳後方:“只是這樣嗎?”

“嗯。”

“可為什麽……你看上去這麽難過?”這話沒說完,他已經手一用力,扳過了她面孔,“告訴我,剛剛發生了什麽?就在你們吃飯的餐廳裏。”

“啊?”

“老實告訴我。”他欺身向前,兩人的距離突然近得足以讓她聞得到他腮邊淡淡的剃須水味。

恩靜的心跳得好快:“阮先生……”

可話未說完就被打斷,這張英俊的臉逼下來,毫無預兆地,令人吃驚地,莫名其妙地——他的鼻貼上了她鼻尖。

歌劇裏,電視劇裏,愛情電影裏,所有男人的唇覆上女人之前,就是這樣的動作這樣的神情吧——他突然欺近她的身,他突然捧住她的臉,他英俊的面孔突然朝她移下來——

然後:“再不老實交代,你會反悔得寧願今天沒在廚房出現過。”

輕柔,低嗄,眼裏——冷芒如箭!

陳恩靜怔住。

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樣的,完全不是。他只是用一種溫存的表象包裹著內裏的銳利森冷,而那份冷,不偏不倚,指向的正是她!

“你看上去就像是要哭出來了,”阮東廷的鼻抵著她的, “真的想由我來說嗎?”

一張照片不知從哪冒出來,伴著他陡然冷鷙的聲音,攤到她瞪大的眼瞳前。

那是連凱夫,還有她!就在中午吃飯的餐廳裏,就是那最親密的一幕——那姓連的將手探到她唇上……

“你找人跟蹤我?”很快,恩靜反應過來了。

難怪他今天會這麽莫名其妙,原來——原來是這個!

阮東廷冷嗤:“不是‘跟蹤’,是‘保護’。要不是最近事端太多你又傷了腳,我何必這麽做?這下倒好,竟讓人拍到了這個。”他口吻淡淡。

她卻緊張了起來:“不是的,你誤會了!會有這個場面只是……”

“不必解釋,我沒興趣聽這個。”阮東廷卻打斷她,為了在監控面前維持“夫妻恩愛”的景象,整個人還那麽近地粘在恩靜身上:“不過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,我還是給你個忠告:那種是個女人就能睡的花花公子,你最好給我離他遠一點。”

“阮先生……”

“你大概還不知道吧?”他口氣低沈,“那家夥最大的愛好就是和我分享同一個女人。初到英國時,我們不知道一起睡過了多少金發妞,而你,如果鬥膽頂著‘阮太太’的名成為下一個類似的角色,又在這個關頭被媒體抓包……”

電光石火只一瞬,漸冷的眸子變成了徹底的冷硬。

“我沒有!”

他薄涼的唇角微勾,說完了那句被她打斷的話:“我,絕對不會放過你。”

話畢,高大的身軀抽開來,令人心驚的是,唇角甚至還是掛著笑的。

從頭到尾,在監控器裏的他,從容,優雅,與她親密得宛如每一對熱戀中的愛侶。

而那監控器也盡職而沈默地立在那,很完美地,記錄下阮生阮太剛剛“親密調情”的信息。

就是這樣了,在婚後的第三年,在她與他的關系似乎有了一點點進展時,一切,又回到了原點。

似此星辰,卻非昨夜。明明是一樣的面孔,一樣的人,卻已經沒有了昨夜的溫存。

兩天的懲罰過去後,恩靜再也沒有踏進過廚房。

那監控大概是沒拍到什麽有價值的畫面,所以日子一天天過去了,也不見有八卦雜志曝出什麽“阮家內幕”。

敵不動,我不動,基於這原則,恩靜和阮東廷極有默契地,不曾向任何人提起他們發現監控器的事。

只是默契歸默契,自那兩天結束後,他們又恢覆回相敬如冰的狀態。

不,什麽叫“相敬如冰”?他們現在簡直比相敬如冰還要“冰”:自那次爭執後,阮東廷再也沒和她說過話,每回碰面,他都冷著一張臉,而她則垂著頭,默不作聲地走過。

日子冷寂如斯,仿佛永遠也不會有盡頭。而她漸漸地,也再一次習慣了在外頂著“阮太”之名,關起門來卻猶如陌路的日子。

直到她生日的前夕。

在晚餐桌上,當阮家上下都在場時,阮生突然對恩靜說:“今年的生日提前一天過吧。”

可能是太久沒聽到他同自己說話了吧,一時間,恩靜竟有些反應不過來。

倒是秀玉先開口:“怎麽了?好端端的幹嗎提前過生日?”

“廣州新開的酒店出了點問題,我得提早過去處理。”

於是事情便這麽拍板定下。

其實恩靜也沒異議。既然提前一天,她便提前一天去訂蛋糕、挑菜色、選娛樂節目。媽咪最喜歡音樂,所以家裏不論誰過生日,吃飽喝足後,一家子總要出去看歌劇聽樂曲,不過今年恩靜說:“不出去了,媽咪,我要給你一個驚喜。”

於是接下去的兩天,她總神出鬼沒。秀玉讓俊仔偷偷去探了底細,才知原來這好媳婦為了能在生日那天給她唱一段南音,天天窩在房間裏,練起擱置了好久的音樂。

可事實上,當一切準備就緒,生日宴那天到來時,阮東廷卻缺席了——

“酒店臨時有些事,恩靜,今晚我就不回去了。”毫無愧疚感的“通知”從電話那端傳來,就在眾人全集中到大廳、等著先生回來陪太太吹蠟燭的時候。

恩靜默默地掛上了電話。

“怎麽了?”

“阮先……阿東說,他有事回不來了。”

秀玉挑起眉,俊仔張大口,一家子下人瞬時間,全都面面相覷。

只有初雲從喉間逸出了句冷哼:“可憐喲,白忙活了好幾天!”

“二姐!”俊仔瞪她。

“幹嗎?說錯了嗎?”

沒,當然沒說錯,估計下人們此時也是同樣個感慨,只不過心裏暗忖著,沒像她這麽說出來罷了。

“其實呢,也不是想象不到的,秋霜姐姐現在還住在酒店呢,大哥怎麽可能回來陪這麽個名不副實的‘太太’過生日……”

“夠了!”這下連秀玉也聽不下去了,威嚴的目光和俊仔的怒氣一同拋了過去,阮初雲這才訥訥地閉了嘴,只是眼角瞥過恩靜時,依舊有不以為意的光。

原本好好的生日宴就在這種氛圍下靜靜地開始,慘淡地結束。半個小時還不到,秀玉就稱頭痛:“恩靜,你到張醫師那兒去給我拿一劑阿司匹林。”

依舊是阿忠開的車,可這晚的路線卻令恩靜疑惑——張醫師那兒哪是往這邊走的?這條路通往的分明是“阮氏”嘛!

沒錯,阿忠最後的確是在“阮氏”門口停車的:“太太,其實,今晚有一個驚喜。”

“什麽?”

阿忠卻不說話了,只是揣了一臉神秘的笑,帶著恩靜走進了酒店——38樓,01號,阿忠拿起門卡刷開門:“太太,進去吧,阮先生在裏頭等你。”

恩靜震驚了!

房內竟是浪漫的燭光與蛋糕,有人熄了滿房間的燈火,只蛋糕盛放的那張桌上,小小臺燈朦朧地亮著,暖了這一室。

明明一小時之前——不,不,明明一小時又二十五分鐘之前,那把冷淡又毫無愧疚感的聲音告訴她“酒店臨時有事”,明明他用最冷淡也最無愧疚感的聲音忽略了她今晚過生日的事實,可此時此刻,那把聲音的擁有者就站在桌前,在蛋糕面前,聽到腳步聲後,回過頭來——

“過來。”他朝她招招手。

這演的又是哪一出?

恩靜沒有過去,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兒,看著兩米開外的高大身軀,看著他不緊不慢地往杯中註入酒,看著他如同世界上最偉大的導演,一手操持著這莫名其妙的劇情:“從酒窖裏挑了這一支幹紅,來嘗嘗,我親手釀的。”

久聞阮家的地下酒窖裏多是阮生親手釀制的美酒,她雖鮮少去酒窖,卻也耳濡目染,知他釀酒的功力一流。

可這不是重點,重點是:“為什麽?”

這燈光暧昧,美酒加蛋糕,儼然一派精心準備的生日禮——為什麽?

“你生日,不是麽?”阮東廷栓上了酒塞。

“可你不是說今晚有事……”

“是有事。”

恩靜頓了一下。

“準備這些不算是‘事’?”

她竟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——他的意思是,今晚之所以不回家,就是為了留在酒店裏準備這些東西嗎?

可她和他之間、她和他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啊!結婚那麽久,關系永遠只停在表面化的“阮生阮太”,再加上之前在廚房裏的爭執,他們已經好久沒說過話了吧?怎麽突然間……

這廂她還滿腦子疑問,那廂他已擡手,看了眼腕表:“再一分鐘就是十二點了,來,過來許願。”

微薰的酒香蕩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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